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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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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天劍宗內本是一個大喜的日子, 但在來往門內弟子們臉上卻並不見多少喜氣。

“天奇峰那邊都準備好了?”

“那是自然, 辰時一到就要舉行大典了。”

“那陸師妹傷勢如何了?”

“唉,識海被毀,你說能如何?”

“你說聞師姐她怎麽......”

“噓!你還敢提,小心讓掌門聽到!”

“......哎!可惜了謝師叔的天縱之材!”

大家都知道這場道侶大典,其實是謝飛塵準備把自己的金丹渡給重傷的陸晚晚重塑識海。

所有人都在為謝師叔不平,所有人都在為陸晚晚惋惜, 所有人都看到當日聞歌是如何喪心病狂殘害同門的,難道去丹塑海這種自損修為的事不應該由傷人的聞歌來做嗎?怎麽也輪不到無辜的謝師叔啊!

這些時日以來,天劍宗內的弟子們對昔日這位敬仰有加的大師姐, 態度已經大不相同了。

僅因一腔私情妒恨至此, 便要對同門下如此歹毒的狠手, 這樣的心狠手辣, 連魔修都不逞多讓,誰能想到聞師姐本性裏竟然是這樣的人!

她做了這麽喪心病狂的事按門規本應清理門戶, 再不濟也要被扣上鎖靈枷入煉魂塔受百日炙魂之苦, 要不是因為她有個當掌門的爹護著......哎, 總之最無辜最可憐的人受盡苦難,而最應該受到懲罰的人卻只被關在天牢裏面壁思過。當真令人唏噓。

“典禮在哪裏舉行?”

一道熟悉的清冷女聲突然在耳邊響起, 這兩位路過的弟子下意識拱手彎背恭敬道:“回大師姐, 在天奇峰。”

紅色殘影瞬間消失在原地。

二人望向朝遠處那座巨劍形的山峰飛馳的影子, 這才反應過來。

“......剛才過去那人是不是聞師姐?”

“好、好像是!”

二人對視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吃驚,“壞了!快去稟報掌門師尊!”

聞師姐從墜星崖跑出來了!

人已經去天奇峰大鬧禮堂了!

**

天劍宗內共有五座高峰,危峰兀立如同五柄巨劍破天入土狠狠紮入地面。天奇峰位於西南方, 是天劍宗內除去掌門所居之外,最高的一座山峰。

懸頂崖壁被鑿出一座劍廬,青石瓦礫的外觀看起來樸實無華,然而越是靠近,越是能感受到整座山峰上無處不在的淩厲至極的劍意。

身體裏好似對這裏十分熟悉,每一處巖石上的劍痕都了如指掌,更不要說曾經留下這些痕跡的那些過往......

一股訴不清的怨憤從心底噴湧而出,壓都壓不住。

感受到心口蠱蟲作祟,聞歌繃緊下顎線,強行壓下保持靈臺清明。她的身體受蠱蟲控制越來越嚴重,事情迫在眉睫,必須趕緊把這個隱患解決掉。

008感受到宿主明顯不對勁的,小聲關心道:“宿主你怎麽了啊?”

“我快要入魔了。”

“啊?啊!我知道這一塊劇情,其實你不用冒這麽大風險跑出來噠,因為再過不久天劍宗會出一件大事,在這期間你在墜星崖被鎖住靈力所以魔氣無法滲透,時間一到你憑借自己的毅力就撐過去了!”

聞歌沒理008的所謂劇情。她只是認真地說:“之前的那個我,不會希望看到自小長大的天劍宗出任何事。”

“那...宿主你要幹什麽?”

“我要殺一個人。”

那或許根本就不是人。

想到此,聞歌雙目淬冰直逼前方劍廬。

蠱蟲感應告訴她“陸晚晚”就在那裏。

劍廬內,謝飛塵與陸晚晚盤膝對坐在陣法中央,一個抱丹小嬰緩緩從謝飛塵丹田處飄出來,然而就在此時,劍廬外一股淩厲劍意迅雷而至,門砰一聲炸開,元嬰瞬間歸位,擡眼便看到原本應該在墜星崖面壁思過的聞歌竟出現在眼前。

“你怎會在此?”

“逆子!誰允許你擅自離開墜星崖的!”

緊接著遠處一聲雷霆震吼,掌門人得到消息追過來了!身後遠遠還跟著一群聞訊而來的天劍宗弟子。

聞歌沒看身後怒發沖冠的“爹”,也沒看一旁冷若冰霜的“竹馬”,她的眼中只有陸晚晚——

“逆子你敢!!”

無盡殺意化作盲針,聞掌門和謝飛塵一齊出手,三道劍氣的威力直接把劍廬瞬間炸成了碎片,碎石瓦礫之間聞歌殺意不退,巨劍橫掃**,砰砰砰地聲響不絕於耳。

聞掌門被女兒氣得要命:“逆子你還想鬧成什麽樣!給我滾回去墜星崖這輩子不要再出來了!”

“爹,此女不是陸晚晚,真正的陸晚晚早就死了,她是奪舍的魔修!”

到底是親生女兒,聞掌門手下一頓,第一時間並不是懷疑女兒撒謊,而是立即驚疑不定的看向陸晚晚。

聞歌沒有時間解釋太細,沒有聞掌門的阻礙她轉瞬欺身到陸晚晚身前,而陸晚晚早在聞歌出現的第一時間就牢牢躲到謝飛塵身後。

“滾開!”

聞歌爆喝一聲,眼底紅絲氤氳,蠱蟲在這一刻如同鉆頭一樣狠狠灼噬著受創的心脈。

聞歌的口氣讓謝飛塵心底升起一副難以言喻的厭惡和憤怒,就好像眼前的人是自己這輩子最厭惡的存在。

他提起劍阻擋;“聞歌,你莫要再肆意妄為!”

而在他身後的陸晚晚只管像一塊就長在他後背的狗皮膏藥,死活就是不冒頭。

“聞師姐,你害我識海盡毀,壽元枯竭,到了現在還不忘來誣陷我!”

“我與謝師叔之間清清白白,天地可鑒,你如此暴虐狂性就不怕有朝一日天道反噬墮入魔道嗎!”

廢話真他媽多。

聞歌知道必須要趕快殺死她。她體內的蠱蟲已經深入心脈,若是不殺死蠱蟲的主人,待她入魔怕是正應了這老魔的心意,而這天劍宗中,除她之外不知有多少人已經著了此道。

聞歌冷冷看向謝飛塵,雙眸點漆好似直接透過他這個人看到身後泥潭般惡臭的深淵。

巨闕劍劈山斬海,天地乾坤變色,天奇峰之上眾人趕來心驚不已。

聞師姐,好強的劍魄!

好濃的殺意!

好狂的一柄劍!

“我若墮魔,便也要第一個拿你這魔修祭劍!”

這一聲吼震得所有人為之一楞,什麽,陸晚晚是魔修?

“這、這是怎麽回事?”

“晚晚師妹怎麽可能是魔修……”

“不好,你們快看聞師姐的樣子!”

肯定不是所有人都會相信聞歌說的話,她對外的形象實在是深入人心,眾人只看到她提劍傷人,陸晚晚一直都處在弱勢的地位。

此時的她墨發飛舞,烈火紅衣,整個人身上肆虐著狂暴至極的火靈威力。

相比之下,顯然聞歌更像一名魔修。

聞掌門見狀,心中大感不妙,“阿央,速回墜星崖繼續領罰,陸晚晚之事我與眾位長老自會定奪,你趕快給我回去!”

聞掌門已經從聞歌的身上感受到不詳的氣息,如此情景......

不好,她要墮魔了!

聞歌的眼白幾乎已被血絲淹沒,一雙赤瞳妖異冷艷,天地內外寰宇眼中只存一物,那邊是殺,無盡的殺。

“快攔住她封住她心脈!”

就在這時斜裏飛出一道劍氣。

這氣息和招式仿佛是深入骨髓裏的熟悉,她好像做過千百次的閃躲,然而這一次她沒有,直直撞上去,手中的劍半點沒有離開的遲疑。

噗——

利劍刺入血肉的聲音清晰入耳。

“阿央!”

謝飛塵震驚地看著自己刺穿聞歌腹部的長劍,那一瞬間心口冰涼一片。

而在他的身後,聞歌欺身捉出陸晚晚瞬間搗碎她的氣海下三寸。

“啊——!”

慘叫伴隨著一聲氣破音,仿佛是被戳破了什麽容器,陸晚晚渾身劇烈發抖,淒厲的叫聲從口中發出,渾身上下仿佛是洩了氣的皮球開始滲出絲絲縷縷的黑氣。

這情形眾人還能看不明白嗎,陸晚晚竟然真的是魔修!

聞歌一手捏碎了魔修的要害,生生從陸晚晚體內捉出一個通體黑氣纏繞的微弱元神。

魔修驚駭不解,滿腔怨憤怨毒,“不可能,你才是區區金丹,又中了我的蠱蟲,不可能發現我的真身所在,不可能!!”

陸晚晚其實早在一年前外出歷練的時候就已經死了,臨死前被魔修奪舍身體,如今只不過剩下一具皮囊,被她以蠱蟲操控把元神寄養在氣海深處。平日裏半點作為都不敢動,不搜魂即便是化神修士都難以發現她的真身。

然而此時說什麽都已經晚了。

魔修即將魂飛魄散,他恨透了聞歌,仿佛是毒蛇吐著芯子。

“本尊便死也要拉你到黃泉之下為奴做婢,看看你們天劍宗引以為傲的門派大師姐,她已經入魔了!哈哈——哈哈哈——!”

眾人震驚之餘回過頭,聞歌烏發化白,眼底猩紅,魔氣化絲從心口開出毒蓮,這分明是已經魔氣入心化蓮,已無力回天了!

“大師姐!”

聞歌誰都沒有看,直接絞殺魔修最後的靈識。

隨著魔修的消散,聞歌心口猛然一陣劇痛,吐出一口濃稠的黑血,黑血中躺著一條已經死掉的蠱蟲。

另一邊謝飛塵同樣也是悶哼一聲,同樣吐出一條帶血的毒蟲。與此同時還有門派中在場數人均心口絞痛,靈息紊亂,但情況都沒有他們二人嚴重。

謝飛塵周身氣息巨亂,捂著胸口,仿佛是終於抹開往日陳紗,驚愕失措地看著自己占滿了聞歌淋淋鮮血的手,還有他過往那些對待她失心瘋一樣的舉措。

“阿、阿央......”

聞歌反手一柄震在他胸口,朝聞掌門懷中打去,掌門接住昏死過去的謝飛塵,感受到他體內暴..亂的經脈和眉心若隱若現的黑絲,忙封住心脈交給一旁的長老們。

現在管他們都誰是誰。他只管他的女兒!

“阿央,爹爹知道你的心智還未完全喪失,放下天闕,隨爹爹去煉魂塔。”

聞歌退後一步,那雙已經看不見瞳孔的眸子望著聞掌門。

看到她這般模樣,聞掌門心痛如絞。聞歌既已入魔,就要身附枷鎖入煉魂塔洗練魔氣,即便他是掌門也不得違背。

“阿央,你不要怕,爹爹不會讓你墮入魔道,待你入塔爹爹日夜為你洗練魔氣,總有一天你體內的魔氣會消失殆盡。”

“阿央,到爹爹這裏來。”

非我族類其心必誅,全天下對待魔修的態度都一樣,尤其天劍宗這種名門大派。

聞歌手持天闕劍,她身上的邪魔氣息越來越重,除了聞掌門,所有人看她的眼神又懼又怕。那些事後趕來的弟子不明所以,只是看到大師姐已經成魔,下意識就橫起了胸前的寶劍。

聞師姐墮魔了!

是魔,就要殺。

“不能放任她離開,一旦入魔心性狂變,必將會禍亂天下。”

遠處一聲悠然鐘鳴,竟然是連門派中的太上長老都驚動了。

聞掌門痛心無比,摒開眾人站在聞歌身前。

“我聞重昉的女兒,我親自來!”

他哐當一聲扔下手中長劍,決然道:“從今日起我卸去天劍宗掌門一任,與女聞歌同入煉魂塔,阿央一日不洗去魔性,我便一日不出塔門!”

“掌門!”

“師尊!”

“師兄/師叔!”

聞掌門摒退眾人,只看著眼前入魔的女兒,此時此刻,他只是一位父親。

“阿央,隨爹爹走。”

聞歌赤紅著一雙眼,分明已看不清瞳孔,卻好似永遠都保持著最後的一絲清明。

“若我不願入煉魂塔呢。”

“聞歌!你莫意氣,待你入煉魂塔師叔等便去請蓬萊的南渡大師,有掌門一旁加持,你體內的魔氣早晚會凈化幹凈,一切都會和從前一樣的。”

這個早晚是多久?一年?十年?還是一輩子?

可即便是好了,一身天賦修為也廢了。

眾位長老具是心痛惋惜,眼前這位也是他們自小看大的天之嬌女,看到她如今這樣誰的心裏都不好受,但既已入魔,就不能心軟。

聞歌看向聞掌門,“魔便不能入道嗎?”

“阿央!你在說什麽胡話,邪魔入道那便是魔修,魔修人人得而誅之,禍亂天下的惡源,你想想方才殺死的那個東西,你想要變成那個樣子嗎?”

聞歌輕輕一笑:“我不會變成那樣的。”

可是沒有人信她這句話。

“聞歌,趁你現在心智尚存,一切還有挽回的機會。”

“是啊大師姐,我們、我們等師姐回來!”

“聞歌,戴上束靈枷,隨我等去煉魂塔。”

“阿央,爹爹陪著你,不要怕。”

......

在無形中她已經被眾人圍困在中央。

聞歌看著眼前這個世界的爹,看看昏死的謝飛塵,看看周遭這些自小便相識的叔伯師兄弟姐妹們。

她低聲一笑,帶著遺憾說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:“沒有合適的。”

“宿主你等等!宿主你現在的腦回路不太對!宿主你想幹什麽!”

腦中008系統像一個熊孩子不停在耳邊吵鬧,聞歌被吵得心緒翻湧,“身為任務執行者有權利對信息輔助系統進行禁言。”

008:“哈?”

【您已將系統008禁言,任務愉快喲~】悅耳的提示音之後,腦中頓時清靜了。

“布劍!”

“擺陣!”

天劍宗諸位長老和弟子剎那形成法陣,團團圍住這位昔日門派中眾人引以為傲,今日卻已成魔的大師姐。

她在飛揚的長發中揚天狂笑。

“大道無極,我且叫你們親眼看看,便是沒有那一根骨頭,便是以魔入道,我亦能踏天梯,碎星辰,登無極天門!”

聞歌擡起頭,天闕寶劍發出一聲哀鳴,裂帛驚天,聞歌背後脊柱鮮血浸染,生生抽出一條瑩白玉骨!

眾人駭然,她竟然親手抽掉了自己的道骨!

無盡魔氣擴張到體內,聞歌手握金丹,哢嚓一聲毫不猶豫捏碎。

“今日我聞歌自願墮魔,自此天劍宗內再無大師姐!”

***

惡魔林並不是一個多好看的地方,長年瘴氣彌漫,泥潭遍地,除了一些不知名的毒蟲,在這裏一個活物都看不見。

一只腳踏在枯落的腐葉上,發出哢嚓一聲脆響,在安靜的森林中輕輕回蕩。

雖然林子不好看,但勝在安靜,不用擔心毒蛇猛獸出沒。

聞歌撐著破損的天闕,緩慢地移動著身體,她的脊背上鮮血淋淋,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,腹部還有一個拳頭大的血洞,道骨已抽,金丹已毀,體內的魔氣和瘴氣互相吞噬,反而感覺不到疼了。

當日她叛出天劍宗,一路被逼殺到惡魔林邊緣,最後無處可去被逼入惡魔林。

其實想想也算宗門手下留情,要不她可能傷的還要再重一點。

聞歌感覺自己快走不動了,找了塊石頭坐下。懷中抱著斷裂的天闕劍,索性還有個老朋友,就連斷口也跟她現在的情形極其般配。

“這下可真是成闕了。”

008:“宿主,你不疼嗎?QAQ”

聽到008的聲音,聞歌有些驚訝:“不是把你禁言了嗎?”

“基礎禁言,三小時後會自動解開呀。”

“哦。”

聞歌受教,然後默默打開永久禁言。離開這個小世界之前都不會再聽到系統的聲音了。

聞歌放松地喘了一口氣,她靠在石頭上,眼睛閉著,看起來像是睡著了,或者是死了。這惡魔林中有太多的死人白骨,多她這麽一個,一點兒都不稀奇。
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。

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,靠在石頭上的人警惕地睜開了眼。

聞歌看著出現在眼前這個......東西,不知該不該還稱之為“人”。

它有人的外形,全身遍布著青綠色的,不知是鱗片還是角質的凸起,四肢都有點獸化,指甲鋒利在不透光的密林中呈現著劇毒無比的色澤。五官藏在亂入稻草的枯發裏,悄無聲息地半蹲在聞歌前方大概十米外的地方,冷不丁看起來像一只醜陋的大蜥蜴。

唯一可以讓他稱之為人的特征是,他有一雙漆黑的眼睛。

木然無神,可確實是人類的眼睛。

這是一具毒屍。

不知是死後惡魔林瘴氣毒蟲的日夜啃噬,還是死前就發生過什麽,總之“它”變成了一具毒屍,就不再是人了。

聞歌雙目淬冰,發出危險的訊號,雖然她現在看著慘烈了點,但弄死一具毒屍還是可以的。

她和那具毒屍隔著十米的距離,仿佛要互相對望到地老天荒。

最終,是毒屍先動了。

不過他的動作卻出乎了聞歌的意料。

他攤開手,手心是一個幹癟得快要看不出原本是什麽樣子的果核,放在地上,然後朝著她的方向,推了推。

“......”是終於被她的煞氣折服,甘願向她獻上晚餐的意思?

聞歌沒有動,依然冷冷地註視著毒屍。

毒屍放下果核,然後拖著並不靈活的步伐,在不靠近聞歌十米以內的範疇外,窸窸窣窣,翻翻找找,聞歌看到他在地上扒拉出小蟲子吃到嘴裏,就像一只外出覓食的食蟻獸一樣。

“......”

接下來的幾天,毒屍都會在傍晚的這個時間段出現,而且還會給聞歌帶來一些他認為的吃的和喝的,然後再自己在附近找蟲子毒草之類的吃。

毒屍每天來看到食物都沒有動,他也不浪費自己默默吃掉,等第二天再來就換成了別的東西,各種各樣的小蟲子,一些顏色絢爛的花草,某天還找到一顆爛了一半的野果。

當然這些東西聞歌都沒有動。

幾日下來,聞歌發現這個毒屍,雖然能行動,也知道找食物,但實際上識海混沌智力全無,也沒有什麽攻擊性,所有的行為只是遵循著“生存”的本能而已。

他不知道在這惡魔林中待了多久了,身上已經在適應惡魔林的生活中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的怪物。

也許很久以前他是一個被仇人追殺最終困死在毒林的修士,也許是早就死了然後被人拋屍丟進來的,也許就只是個誤入的普通莊稼漢,沒人知道他的過去,也沒人知道他是怎麽“活”過來的,總之他就以現在這幅面目全非的樣子存在了,渾渾噩噩在惡魔林中當一具行屍走肉。

可能他也有一點殘存的意識,但也僅限於餓了知道吃,渴了知道喝水,哦對,現在還多了一條,知道孝敬老大。

確認毒屍甘願淪為小弟,對她沒有威脅之後,聞歌就抱元守一之勢,慢慢修覆斬道之後千瘡百孔的經脈。

她仿佛和那塊石頭融為一體了,不吃不喝,除了胸口輕微的起伏,證明這個人還活著。

毒屍好像知道她沒死,依然每日孜孜不倦來聞歌面前打卡。

在這漫無邊際的惡魔林中,聞歌和毒屍唯二的兩個生物,開始了一段異常和諧的同居生活。

這天,毒屍又帶著食物來,然而一直靠在石頭上的女人卻突然朝他伸出了手。

“有吃的嗎?”

“......”

毒屍面無表情,沒有反應也沒有多餘的動作,只是同往常一樣,攤開手心放下貢品,然後往她這邊推了推。

今天它找到的是一顆鮮紅色的果子。

顏色艷麗,圓潤飽滿,有核桃那麽大。

能在鳥不拉屎的毒林中找到這麽新鮮完整的果子送給她,聞歌心裏竟然有點被感動了。

這麽久以來,她第一次吃毒屍送來的吃的,雖然這個果子不好吃,還有毒。

吃完毒果子,聞歌慢慢地站了起來。

“我要走了,這段日子謝謝你。”

她的傷終於好了,等到毒屍來跟他告個別,現在,她要離開這裏了。

聞歌一步步朝著惡魔林邊緣走去,許久不走路感覺身體裏都生銹了似的,她走的姿勢不太好看,速度也不快。

毒屍跟在她身後,其實他可能並不知道這些都意味著什麽,也許是惡魔林中只有聞歌和他看起來很像,而她終於接納他了,所以他想跟著她。

“你要跟著我一起離開?”

毒屍僵硬的看著她,也沒點頭也沒搖頭,地上爬過一只色澤晶亮的甲殼蟲,他趴下撿起來塞進嘴裏吃了。

聞歌重新向前走,毒屍還是跟在後面。

終於走到森林邊緣,沼氣越來越淡,森林的顏色也從墨綠漸漸轉為翠綠,毒屍還是跟在聞歌身後。

“餵。”

聞歌回過頭。

“會說話嗎?”

“......”

“會寫字嗎?”

“......”

算了,她不應該跟一個僵屍廢話的。

“誒。”

聞歌又叫,毒屍無神的眼睛看著她,好像知道她在同他說話。

“你以後就叫‘球’吧。”

球?球、球......

毒屍面無表情的臉上動了動,角質化的嘴唇裏,慢慢地、艱難地發出一聲沙啞澀耳的音節。

“娘。”

“................?”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“球”來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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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後給大家推薦一本基友的搞笑沙雕的女尊小甜文~

《女尊之夫郎是只鬼》by:幻燕

縣裏出了一個千年難遇的惡鬼,請來的道士說,惡鬼太厲害了除不掉,只能想辦法安撫他。

可是怎麽安撫呢。

思來想去,也只有一個辦法了——冥婚,給這惡鬼找個妻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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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科學世界穿過來孟柏才不信這個世界上有鬼,她剛穿越過來沒多久,窮得都只差去要飯了,一聽三萬兩銀子,感嘆世界上還有這等好事,立即興高采烈的去了!

縣裏的人生怕她反悔,當天晚上就把她送到那惡鬼的大宅子裏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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